徐建荣-《乡亲•乡情•乡愁——灶头间》

发布于 2017-02-04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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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时间；1982年2月至2016年2月拍摄地点；浙江省桐乡市农村。江南老灶头有家必有灶，在以前，大江南北，家家户户，不论民族，无论贫富，都必然会有那么一间屋子，那就是灶头间，也必然有那么一样传统设施，那就是老灶头。而位于长江中下游杭嘉湖平原的桐乡地区的老灶头，是江南老灶头的代表，与其它地区的老灶头有相似之处，又有一些独特之处。

桐乡，自古就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美誉。早在7000多年前，马家浜的先民们就在江南这块土地上种植下一片片稻田。2500多年来，横贯桐乡的古运河孕育了这吴根越角之地流淌不息的水乡文化。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食以炊为先。灶头是汉族民居建筑的一部分，是农村百姓食文化的根基。在嘉兴地区，乡村农户新建一所住房，必在厨房中新建一座用来做饭、烧菜的灶头01 1982年2月8日摄于浙江桐乡民合村

说起老灶头，在人们脑海中首当其冲的就必然与可口的饭菜联系起来，不需要它有多丰盛，也不需要山珍海味。当男人在田地里干活，妻子做饭时分在老灶头上做出的几个家常菜就是他劳累之时唯一的一份期待，用罢饭菜，男人补充了体力，又可以继续劳作，为这个家竭尽全力。当放学的孩子回到家，灶头间里热气腾腾，妈妈做的饭菜的香气从屋内飘出来，他满心欢喜，那是他此时最盼望也是最容易满足的香味。当游子在外，令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是曾经的故土，是家乡的亲人，是母亲在老灶头上做出的家乡的美味，是家里腌制晾晒已久的咸蹄子，是自家的养的鸡、鸭，是门前小河里抓起来的鱼。即使在物资匮乏的日子里，老灶头上也总有人念想的东西，哪怕是一碗没有油星的咸菜豆瓣汤，一盆臭豆腐干，也还是那么令人难忘。02 1985年2月摄于浙江桐乡民合村。

一间充满烟火气息的灶头间也充满着亲情，或是夫妻，或是婆媳、姑嫂在老灶头上下合作，一人烧火，一人做菜，两两配合，融洽了感情。03 2000年摄于浙江桐乡市新生村

桐乡乡村的许多传统风俗与老灶头是分不开的。清明节，又称寒食节，在这里的民间，粽子是这个时候包的，母亲在老灶头上烧出的粽子，是这辈子里最好吃的粽子。母亲还要煎几锅甜麦塌饼，外脆里糯，是绝对有本乡特色的美食。04 2005年4月5日摄于浙江桐乡河山

带着这些应节的食品去上祖先的坟，这才切切实实地了过了一个清明节。农历六月六，吾乡特有民俗是包饺子，吾乡叫做馄饨，这是一年中难得吃到的，看着那白白胖胖的馄饨在老灶头上的锅子里像一只只小鸭子浮在水面上，孩子的口腹之欲早已迫不及待了。05 2005年8月21日摄浙江省桐乡洲泉农村祭灶神

冬至，蒸“馍馍”，这是根据发音硬生生写的名称，就是一种糯米大团子，母亲会包上豆沙馅和萝卜丝馅，在老灶头上蒸“馍馍”时母亲对火候的掌握已经非常熟练，少时或过时都是会让“馍镆”的品质大打折扣的，而母亲从未蒸失败过。女子要生孩子了，每个亲戚家要送一些“镬糍”和鸡蛋及其它糕点果品给女子，让她哺育孩子期间食用，俗称“带蛋汤”，而 “镬糍”只有在老灶上的大铁锅里才能做成。06 2006年4月5日摄于浙江桐乡河山

一般是妇女们合作的，一人小火慢烧，一人铲几团刚烧好的糯米饭在锅子里迅速又使劲地摊开，形成薄薄的一张脆而不焦的锅巴，再把它铲下来形成片或卷。而这镬糍在平时家中来客人时也要派上大用场，主人家一定要泡上一碗镬糍糖茶来招待才显得客气。07 2006年7月3日摄于浙江桐乡梧桐农村

十二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要祭灶神，母亲称作请灶家菩萨。老灶头的灶山上都有这么一个位置，考究点的人家会贴上一张灶神的像或摆一尊塑像。在灶神像前供上果品，点上蜡烛，寄托祛邪、避灾、祈福的美好愿望。过年，吃年夜饭，春节期间宴请宾客，那是操劳了一年的乡人的狂欢节，老灶头的重大作用自不必赘述了。08 2006年7月3日摄于浙江桐乡市龙翔农村

老灶头乡里人自己是不会打的，需要村里的打灶师傅来完成，一般一个熟练的打灶师傅打一副灶头要从早到晚整整忙活一天。灶头放两只锅的叫“两眼灶”，放三只锅的叫“三眼灶”。一般来说，靠里面的锅较大，称“里镬”；外面的锅较小，称“外镬”；如果是“三眼灶”则还有“中镬”，“中镬”的大小一般介于“里镬”和“外镬”之间。两口大锅之间置一小型锅子，称“汤镬”。09 2006年2月17日摄于浙江桐乡龙翔农村。

关于老灶头，灶头画是绕不开一个组成部分。在桐乡农村，只要你一走进农家的厨房，就会看到一副副别具特色的灶头，从灶山、烟囱到灶身都画有各种不同的图案和纹样，画风大多粗犷夸张，色彩鲜艳，并配有文字。这种依附于灶头上的壁画，人称“灶头画”。10 2007年2月18日浙江桐乡市民兴丝粉桥

据一些灶画老艺人介绍，与江南其他地区的灶画类似，桐乡灶画从种类上大致可分为三类：线条型、图案型和文字型。三类之中以线条型最简单，图案型的灶画则复杂得多，一般也可分为三种：故事传说型、山水风景型和寓意之物型。故事传说型如“桃园结义”、“三顾茅庐”、“太公垂钓”、“萧何月下追韩信”等。山水风景型如“杭州西湖”、“三潭印月”、“钱江大桥”、“新安江电站”等。寓意之物型如“凤凰飞天”、“麒麟送子”、“百鸟朝凤”、“松鹤延年”、“喜鹊登梅”、“鲤鱼跳龙门”等。文字型的灶画有单个字的，最常见的是“福”、“寿”二字；也有四字的，如“米中用水”、“年年有余”、“日进斗金”、“火烛小心”等；也有以对句形式出现的，如“四季平安，万事如意”、“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水常流”等。11 2010年2月18日摄于浙江桐乡新生乡农村

灶头画也出自打灶师傅之手，打灶的最后环节就是画灶画，可见打灶是很不容易的，既要泥工的体力、技术，还要有画师的才艺。随着现代化灶具、装饰性瓷砖在农村的普及，特别是新农村建设的全面推进，带着浓郁乡土土气息的老灶头以及灶头画正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只留在老一代人的记忆中。12 2010年4月4日摄于浙江桐乡农村。